好好說再見—學習與自己最親愛的人道別

(真實案例)
明惠(化名)結婚得晚,已經超過生兒育女的年齡。原本期待老來有伴,那裡料到短暫的九年婚姻生活卻因丈夫的肝癌病逝,倏然畫上句點。

先夫二個事業有成的兒子為了爭奪父親的遺產,和身為繼母的明惠惡言相向,感情交惡。膝下無子承歡,明惠退休以後,孑然一身、形單影隻,平添抑鬱。以致積鬱成疾,得了重度憂鬱症,多次入住醫院治療。更不幸地,兩年前,發現得了卵巢癌…。

幾次化療下來,羸弱單薄的身子,更顯得形銷骨立,前胸貼後背了。在乏人顧惜撫慰的景況下,倍感淒涼而自憐自艾、覺得人生乏味不值得眷戀、幾度想自我了斷。唯一的胞弟-明仁(化名)也無奈無助,無從寬慰。

(生命線解析)
人都有一死。生老病死、悲歡離合乃是人生常態,也是人人必經的歷程,無人倖免。既然每個人都會經驗到,你我知道要如何好好去跟家人親友道別嗎?是否「準備」好了勇於「表白」了呢?

人若終將與自己最親愛的人說再見,以「慢性病」、以「癌症」作為生命告別的終場,其實是上天所賜的特別恩典。飛機失事、車禍意外、心肌梗塞…等瞬間猝死,看起來比纏綿床笫、拖磨受苦來得「早死早超生」的痛快;但是,連一聲「再見」都沒說,連一句「我愛妳」都沒機會講,你不遺憾?你會甘心?

天下無不散的筵席,好好道別是需要學習,需要準備的。所謂:「好聚好散」,很多人一直無法走過親人自殺的悲傷疚責,大都是因為無法好好道別的緣故。明仁可以陪伴姐姐,聆聽她以說故事的方式回顧此生。不管是遺憾或難忘的經驗,好好地重新說出來,坦誠地傾倒心聲;被傾聽、被同理的這個經驗,就得以「重新」再被經驗,於是人就得以「統整」讓自己的生命更「完整」。明仁不但幫助姐姐統整了她自己,也創造了手足間的親密關係,讓友愛親情永不止息,常駐心頭。這就是臨終關懷敘事治療的做法。

明仁也可以探詢姐姐:在前半段漫長人生有哪些沒說出口的話、沒有交代的事,可以即時彌補;哪些心願還沒償還的?哪些夢想還想重溫的?趁有今天、趁著一息尚存…盡心盡力地去兌現。尤其和二位繼子間的齟齬衝突,明仁能扮演魯仲連和事佬,化解母子間的嫌隙,放下恩怨,彼此饒恕,心靈枷鎖脫落了,靈魂輕盈起來,羽化登仙時,將是何等舒暢喜樂啊!比起含怒而終、自尋短見豈不聰慧明智?而且是生死兩相安,何樂而不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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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登載於104年1月21日東方報